润物有声（三&四）
-一点儿车。
蜜月之后赖冠霖因为公司的临时项目留在了纽约，裴珍映因为国内还有工作室要照顾买了机票回国，朴志训陪着回去的，学校考完试后他得到了一个短暂的假期，嘴上说太久没见到家人了有点想，实际上是为了陪裴珍映。
赖冠霖知道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不是滋味，接着就被紧密的日程砸中，腾不出空去想这些。
转眼到了开春，朴志训其人早就被他抛在脑后，项目没有想象中的好做，他已经足够优秀，却依旧磕磕绊绊，不是只有国内是人情社会，在美国，少了资源和人脉同样寸步难行，他把自己埋在资料前没日没夜地用功，进度却依旧停滞不动。
“行不行啊？你说的那个教授是志训学校的，不然让他帮帮你？”
裴珍映连着几个星期都没能和赖冠霖说上话，看到视频通话中明显憔悴的男人有点儿心疼，又习惯性地搬出朴志训，却被赖冠霖立刻否决了。先不说拿职场上的事拜托朋友不好，就算可以，他也实在不愿意拜托朴志训。
好在事情很快有了转机，赖冠霖努力了半个月终于打通顽石，对方约他周日的下午到住处见面。
赖冠霖给自己好好放了一天假，窝在公寓睡足了十二个小时，对着镜子刮掉胡茬，打了摩丝，好歹看不出之前的疲惫。Thomas教授比他想的年轻，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，英俊且风度翩翩，相当健谈，也相当狡猾，赖冠霖抛去的问题在桌面上轱辘转了几圈又丢回来，几乎是寸步不让。
两人一谈就是一下午，快到晚饭时间，赖冠霖识趣地起身告辞，尽管刻意隐藏，眉宇间的失落也还是浅浅地透出来，他正要走，里屋的门就打开了。
“这个我拿回去了……咦，是你？”
后半句换成了中文，朴志训手里抱着一对憨态可掬的熊猫玩偶，身上穿了件米色的高领毛衣，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，很居家，脚上踩着一双棉拖鞋，显然和主人很熟了，他笑着指了指赖冠霖跟Thomas教授解释。
“我朋友。”
没说是朋友的丈夫，而是“我朋友”。
赖冠霖心里涌起一丝异样，目光又落在朴志训的脸上，觉得他和Thomas的关系也不一般，又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压着他喂酒的男人，心里五味杂陈，翻滚着找不到出口。
却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。
“真巧，刚回来就遇到你，那就一起吃个饭吧？”
朴志训很坦荡，友好地对赖冠霖发出邀请，他抱着玩偶，脑袋也向旁边一歪，一笑眼睛就弯起来，因为轮廓的关系，总好像带了些风情，赖冠霖本来都要答应，想到这里又敛起了笑容。
“不了，我等下还有事，抱歉。”
留朴志训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站了半天，最后慢吞吞在别墅前的楼梯坐下，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来接。
当天晚上赖冠霖接到了Thomas的电话，约他参加自己的私人宴会。
业内传过Thomas很难接近，社交门槛也高，多少人挤破了头也得不到他的主动示好。赖冠霖很有自知之明，那次和他的会面，Thomas绝对不至于对自己好感到主动打电话邀请上门参加宴会，多半是朴志训之后又说了什么。
赖冠霖觉得心里不太舒服，却不能否认朴志训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，不留痕迹，甚至和裴珍映也没提过，晚上裴珍映打视讯电话过来，赖冠霖大概提了两句，他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让赖冠霖松了一口气，又忍不住想得更多。
“冠霖，你在听我讲话吗？”
裴珍映的个人工作室最近比较清闲，他耐不住寂寞，报名孤儿福利院做志愿者。福利院大部分都是身体有缺陷被父母丢下的小孩，比寻常孩子懂事些，受到一点好意都像惊慌的兔子，随时担心降临在身边的幸运被老天收回似的，裴珍映看着心疼，捐了不少钱和物资，还是觉得放不下这些孩子。
“我说我们领养个孩子吧，你觉得呢？”
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有点不满了，皱着眉对话筒一字一句地说，声音提高了两个八度，嘴也不高兴地嘟着，赖冠霖回过神安抚，紧接着被对方的提议吸引。
养个小孩。
不知为什么，他突然想起住在朴志训家的第一晚，脚伸进被子里，碰到一小捧花生桂圆什么的，哪有人一边叫两个男人早生贵子，一边又提供避孕套的。
……哪有人对朋友贴心到连避孕套都准备好的？
“你笑什么？”
这才发现，赖冠霖不知什么时候挂起笑意，他摸了摸嘴角，按下莫名的愉悦。
“没什么，看你喜欢孩子我很高兴。”
“……不过，你工作室才刚起步，我又在国外，现在领小朋友回家我觉得对他来说不是好事。”
“养小孩不是养宠物，要负责的珍映，再等两年吧？”
*
在宴会当天见到朴志训是意料之内的事，连他都能收到邀请，和Thomas关系匪浅的朴志训怎么会没有，但撞见他被人推推搡搡地压进洗手间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“朴志训。”
赖冠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口打断这一幕，一只脚卡在将要关闭的门，朴志训推开黏在身上的男人，难得的，有些狼狈地整理了衣服，低声说了句什么，快步走过来，拉着赖冠霖的手往外走。
“所以你刚和他说了什么？”
“我告诉他，以后再做这种事，我会让他从这里消失。”
可能是酒精的缘故，朴志训的语气软绵绵的，粘牙的很，说出来的话也少了几分狠戾，倒像在撒娇，厅内换了悠扬的小提琴曲，舞池里陆陆续续加入不少男女，他眯了眯眼，愉快地邀请赖冠霖。
“是我喜欢的曲子，跳支舞吧。”
他真的很会掌控人心，赖冠霖在舞池里随着旋律摇晃，圈着朴志训的腰，那里比想象中的更细，给他一种脆弱无害的错觉，手不自觉箍得更紧，一曲还未结束，两人的身体已经紧密地贴在一起了，赖冠霖垂眸，正对上朴志训湿润的眼，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双眼看得通透。男人无辜地笑了笑，下一秒就送上了自己的唇。
“拒绝也来不及了。”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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